葛蘭素、豐田汽車、多美滋……跨國企業在華行賄事件近期屢見不鮮。16日,多美滋嬰幼兒食品有限公司被曝行賄天津的醫院和醫護人員搶奪嬰兒“第一口奶”。多美滋稱,正在調查此事,若違反法律將嚴懲。
律師分析,跨國企業在華行賄頻發是由商業的逐利本質和國內相關制度、程序不透明所致;多美滋的行為構成了商業賄賂犯罪,根據刑法規定,國家公立醫院的工作人員受賄情節嚴重的話,最高可處死刑;多美滋公司負責人若對行賄知情甚至認可的話,就構成單位行賄罪,公司直接主管或被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商業逐利和制度不透明導致商業賄賂頻發
近期,外企在華行賄的消息一直沒有消停過。7月份公安部公布了葛蘭素史克在華行賄。8月份法國醫藥巨頭賽諾菲被曝向北京、上海、廣州和杭州的500多位醫生行賄169萬元。日前,豐田汽車旗下的零部件供應商雙葉產業被曝從2002年前起以現金賄賂形式先后向廣東地方官員行賄數千萬日元。
16日,央視報道多美滋公司在天津的醫院通過向醫院、醫生和護士提供贊助費、活動經費和提成等方式爭奪新生嬰兒的“第一口奶”的市場份額。據統計,多美滋在天津地區每年的這一費用達到330萬元。
跨國企業為何在華頻頻行賄?北京盈科律師事務所刑事部主任、高級合伙人易勝華在接受中新網財經頻道采訪時分析,商業賄賂并不是中國特色,古今中外都比較多發。這是由商業的競爭和逐利本質決定的,在追求利益最大化和競爭優勢時,不少企業采用不正當手段競爭,這不太可能完全鏟除。
但也有一些國際上規范的企業到了中國也開始出現行賄的情況。在易勝華看來,這些企業進入中國后,一些制度和商業程序不透明不公開是滋生商業賄賂的溫床,這也是商業領域的腐敗多發和不能根治的原因。比如一些藥品采購和醫用器械銷售的操作程序不透明導致腐敗。
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李玲日前接受媒體采訪時也表示,葛蘭素史克行賄在中國是普遍存在的現象,因為我國這些年醫院以藥養醫的制度就是一個創收趨利的制度,已經形成了一個很牢固的藥企、藥品流通商、醫院的利益鏈。
易勝華分析,外企行賄多發的另一個原因是,之前中國對商業賄賂的處罰和打擊力度不大,導致不少企業對各種潛規則和賄賂行為習以為常,甚至對自己的行為理直氣壯。公眾還比較關注的是,醫藥等領域的跨國企業聘用中國高官或者前高官的子女或親屬擔任董事或者部門主管的現象。易勝華認為,這是外企進入中國的“入鄉隨俗”,對關系和權力的崇拜與畏懼也會導致商業賄賂行為。
受賄5000元以上構成犯罪公立醫院人員受賄最重可處死刑
對于多美滋銷售人員對醫院和醫護人員的給贊助費、提成和活動經費的行為,易勝華對中新網財經頻道表示,已經構成商業賄賂犯罪。他告訴記者,刑法對此規定非常明確,受賄5000元以上就構成犯罪。
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和最高人民法院2008年印發的《關于辦理商業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商業賄賂犯罪涉及: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受賄罪;單位受賄罪;行賄罪;對單位行賄罪;單位行賄罪等8種情況。
易勝華分析,公立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受賄的,按受賄罪論處,非公立醫院的醫護人員收受賄賂的,按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處罰。據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條和三百八十六條規定,個人貪污數額在十萬元以上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可以并處沒收財產;情節特別嚴重的,處死刑,并處沒收財產。從媒體報道來看,收受多美滋商業賄賂的醫生和護士多數都已經構成了犯罪。天津北辰區中醫院醫護人員李瑞霞一個月內收到多美滋的7200元,據稱其為奶粉企業因推銷奶粉向醫護人員給予的提成款。
不僅如此,媒體報道援引醫護人員稱,多美滋還給醫院裝修費等贊助費用。“如果調查結果表明存在單位受賄的話,相關醫院的主管和領導肯定會首當其沖受到處罰。”易勝華還表示。根據刑法第三百八十七條規定,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情節嚴重的,對單位判處罰金,并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的,根據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條規定,公司、企業或者其他單位的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數額較大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數額巨大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以并處沒收財產。
多美滋若涉單位行賄罪直接主管或面臨刑事處罰
除了受賄人員構成犯罪之外,行賄的外國企業構不構成犯罪?如果違反了中國的相關法律又會面臨怎樣的處罰?
此前消息稱,葛蘭素史克在華行賄可能面臨高達200億元的處罰,葛蘭素史克考慮退出中國。但葛蘭素史克表示,對中國的承諾不會改變。
對于多美滋通過商業賄賂爭搶嬰幼兒第一口奶市場份額的行為,易勝華對中新網財經頻道表示,首先是具體操作的銷售人員和主管需要承擔責任,受到相關處罰。
從央視報道來看,多美滋的商業賄賂持續了較長時間。多美滋是否構成單位行賄?易勝華認為要看具體情況,如果多美滋公司負責人對員工的行賄行為知情或者應該知道,比如看到支出情況異常,但并不加以制止、甚至是認可這種行為的話,就構成單位行賄罪。
據刑法第三百九十三條規定,單位為謀取不正當利益而行賄,或者違反國家規定,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回扣、手續費,情節嚴重的,對單位判處罰金,并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網友注意到,在這些企業或者醫院出現行賄和受賄行為的時候,相關監管部門先是要求和責成企業進行自查自糾,公眾對這種調查的可信度有所質疑。易勝華表示,這是一種客觀現實的局限。因為監管部門的警力、工作人員配置有限,加上貪腐力度的加大,監管部門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通過抽查,發現一起處理一起。如果企業在自查中主動交待相關情況,可獲得從輕處罰。他還表示,對于商業賄賂和腐敗的監督查處,需要借助社會力量、群眾舉報和媒體的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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