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向葛蘭素史克(GlaxoSmithKline PLC)施壓之際,供職于這家英國制藥公司的一位中國高管在周二中國國有電視臺播放的采訪視頻中似乎證實了有關行賄指控。
中國影響力巨大的國有電視臺周一和周二晚間播放了對葛蘭素史克中國副總裁兼企業運營總經理梁宏的采訪。他是因中國調查葛蘭素史克行賄案而被拘的該公司四位中國高管之一。梁宏向中國中央電視臺(CCTV)的觀眾描述,工作人員如何涉嫌組織其實從未召開的會議,如何轉移資金并用其來賄賂政府官員及醫院和醫務人員,好讓他們使用葛蘭素史克的產品。
在周二晚間播放的節目中,梁宏對中央電視臺記者說:跟一些政府部門打交道需要花費一些公司里面正常無法報銷的錢。這是央視對有關中國當局指控葛蘭素史克一事的最完整報道。《華爾街日報》翻譯了梁宏的話。
他還說,我們會有一些舉辦小型會議的計劃,那些會議可能根本就不開,但我們會與我們的旅行社串通好,假裝是那些會議開過了,然后就可以假報活動來套現。
目前還不清楚梁宏是在什么情況下接受采訪的,記者無法聯系到他置評。葛蘭素史克拒絕就這次采訪置評。
央視播放這段采訪前,中國公安部周一詳細列舉了對葛蘭素史克的指控。指控稱,該公司利用旅行社作為賄賂醫院、官員和醫務人員的工具,目的是以更高價格出售更多藥品。公安部官員還指控稱,這些旅行社向葛蘭素史克提供性賄賂,以維持公司業務。
葛蘭素史克拒絕就在中國受到的指控細節發表評論。該公司周一發表聲明說,這些欺詐行為和道德敗壞的嚴重指控令其深感關切,大為失望。
聲明還說,葛蘭素史克對所有這種性質的行為采取零容忍的態度,這些受到指控的行為違反公司準則。葛蘭素史克說,已停止使用調查中曝光的旅行社,并且正對以往與旅行社有關的交易進行徹底審查。
調查人員6月底拜訪了葛蘭素史克的辦公室,查扣了若干文件。之后,該公司四名高管便被有關部門拘留。知情人士說,葛蘭素史克不能確定被拘的梁宏等人處在怎樣的條件下。
央視周二晚間播出了以“揭開葛蘭素史克的黑底”為題的報道。梁宏在節目中說,自己的行為導致藥價增高。他說,開任何會議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成本,而這些成本其實都在藥價里;最近我也在反思,這些所謂的運營部分,在藥價中占的比例有點高。
央視記者問:你覺得有多高?
梁宏說,這個運營成本大概要占到藥價的20%至30%。
電視節目中還播出了對上海臨江國際旅行社一位管理人員的采訪。相關部門已披露該旅行社為葛蘭素史克提供了幫助。該旅行社上海辦公室人員周二未答復記者的提問。
中國問題觀察人士說,這次對葛蘭素史克采取的行動可能暗示,中國新一輪反腐運動可能也會牽涉外資公司。盛智律師事務所(Sheppard Mullin Richter & Hampton LLP)北京辦事處合伙人、中國美國商會(American Chamber of Commerce China)前主席齊默爾曼(James Zimmerman)說,過去中國政府的反腐行動重點是追究本國官員。
他說,這次政府對行受賄行為的整治范圍正在擴大,政府對葛蘭素史克采取行動顯然意在殺一儆百。
中國過去偶爾會對外資企業采取強硬行動,比如2010年中國一家法院判處礦業公司力拓(Rio Tinto)的澳大利亞雇員胡士泰(Stern Hu)10年有期徒刑,他的罪名是受賄約93.5萬美元。但專家說,葛蘭素史克案是中國兩年前實施新反腐法以來的首個重大案例,因此目前的行動暗示未來可能會有更多打擊行動。
專家們說,行受賄等形式的腐敗問題在中國較為普遍,中國領導人在解決這一問題上的壓力與日俱增。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去年一項調查顯示,2008年至2012年期間中國公眾對官員貪污問題的擔憂加劇。在反腐敗組織透明國際(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去年的174個國家腐敗感知排名榜上,中國位列第80名,排在利比里亞、意大利和南非之后。
透明國際上周表示,最新一次的腐敗調查已將中國排除在外,因為中國的調查機構說,他們認為如果不刪減一些問題這項調查就無法進行。這凸顯出了腐敗問題在中國的敏感性。
這些擔憂促使中國開展了一場反腐運動,到目前為止這場運動一直主要針對中國官員和中國大型國有企業的高管。上周中國相關部門以受賄罪判處前鐵道部長死緩。新上任的中國主席習近平帶頭開展此次厲行節約的行動,通過國有媒體展示他與軍人和群眾共同吃簡餐的場景。
中國官員曾說,對葛蘭素史克的親自調查促使他們對該公司采取了行動,但哪些特別因素促使他們采取了行動不得而知。美國調查人員近幾年已經公開確認了此前兩起在中國制藥行業內的行受賄案件。
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U.S.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此前表示,禮來公司(Eli Lilly & Co.)曾使用酒和珠寶禮品向公立醫院的醫生行賄,并通過為他們的餐飲和娛樂活動買單誘使其在處方中開該公司的藥品。禮來在2012年同意支付2,900萬美元針對這一指控達成和解,此案還涉及在西班牙、波蘭和俄羅斯的違規支出。2012年輝瑞制藥有限公司(Pfizer Inc.)同意支付6,020萬美元對該公司在包括中國在內的多個亞洲和歐洲國家向醫生和政府官員行賄的指控達成和解。這兩家公司均未對這些對其中國業務的指控予以承認或者否認。
美國現任和前任官員說,美國已敦促中國加強反腐執法,但美國檢方基本沒有收到過要求共享案件信息的請求。